防汛表彰会的镁光灯还未完全冷却，林宇就接到了苏瑶的加密视频通话。屏幕里的姑娘裹着羊绒披肩，背后是苏式园林的月洞门，压低声音说："；父亲突然让我周末回京，说是要见见张伯伯家的儿子......"；
林宇正在批阅文件的钢笔顿住，墨迹在《龙山港区规划方案》上洇开小片阴影。他望着视频里苏瑶咬出牙印的下唇，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当时他刚调任龙山县常务副县长，在省发改委的元旦晚宴上，第一次见到作为特邀专家出席的苏瑶。女孩穿着珍珠白礼服裙，却蹲在酒店后巷给流浪猫包扎伤口，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需要我做什么？"；林宇抽出纸巾擦拭笔尖，语气平静得像是讨论汛期值班表。
"；跟我回家。"；苏瑶突然凑近镜头，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着破釜沉舟的光，"；就说我们准备结婚。"；
监控探头在梧桐树影间闪烁，林宇踏进西山别院时，敏锐地注意到岗亭里换了批陌生面孔。穿中山装的管家接过他手中的武夷岩茶，目光在他磨损的衬衫袖口停留片刻，"；苏老在听《空城计》，林先生稍坐。"；
京剧锣鼓声穿过紫檀屏风，林宇数着黄花梨多宝阁上的钧窑瓷盘——正数第三排左起第二件月白釉洗，正是上周香港苏富比春拍的压轴拍品。当胡琴声攀到最高处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拐杖叩击金砖的脆响。
"；年轻人觉得这出戏怎么样？"；苍老的声音裹着雪茄烟雾飘来。
林宇转身的刹那，看清了这位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长者。比起电视上的威严，现实中的苏父更像柄入鞘的古剑，灰白鬓角藏着深浅不一的岁月沟壑。"；唱的是胸中甲兵，演的是局外清明。"；他微微躬身，瞥见老人左手小指残留的墨渍——那是常年批阅文件留下的印记。
苏父在太师椅上落座，青花盖碗碰出清越声响："；听说你在龙山搞了个'；飞地经济'；？"；突然转换的话题如同淬毒的暗器，直取命门。
"；是产业协同试验田。"；林宇打开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卫星地图在茶案上投射出三维模型，"；龙山提供土地和劳动力，沪上科技园输出管理和技术，目前已经孵化出三家专精特新企业......"；
老人的手指在扶手上轻叩，节奏与廊下铜铃共振。当林宇讲到第四季度税收增幅时，他突然截断话头："；知道为什么选《空城计》吗？"；枯枝似的手指划过平板上闪烁的数据流，"；司马懿若是莽撞些，诸葛亮的戏就唱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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