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三级转速，机械臂展开探照灯阵列。"；宁羽戴着全息目镜的手指在操作台跳跃，蛟龙号深潜器外壳的鳞片状装甲随着指令翻转，露出二十四枚深海探照灯。
幽蓝光束刺破洞穴入口的菌丝帘幕时，那些荧光微生物突然集体转向，像被磁铁吸引的星辰碎屑般吸附在观察窗上。
刘船长叼着熄灭的烟斗，布满老茧的拇指反复摩挲着控制杆的防滑纹："；二十年前那艘科考船，就是在穿过这种菌毯后失联的。"；他话音刚落，深潜器突然被某种粘稠的阻力裹住，仪表盘显示外部压强骤增三倍。
"；不是物理压强。"；汪悦的珍珠耳坠在座位上悬浮成等边三角形，她快速敲击虚拟键盘，"；这些微生物在分泌纳米级润滑液，它们......在帮我们减压？"；全息屏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代谢数据，突然定格成宁羽身份证照片的像素轮廓。
许晴攥紧挂在颈间的青花瓷碎片吊坠，那是临行前从祖传陶罐上掰下来的。
此刻吊坠正与舱壁外的荧光微生物产生共鸣，在舷窗投下波纹状的光晕。"；你们看通道岩壁！"；她突然指向右侧，探照灯扫过的地方，某种半透明的管状物正在岩缝中蠕动，像是巨鲸褪下的神经索。
"；停！"；张生物学家整个人几乎要扑到显微镜头前，防护服肩章上的深海章鱼刺绣泛起磷光，"；这些生物痕迹的细胞排列方式......"；他颤抖着掏出便携式基因测序仪，"；和南极冰盖下发现的史前菌株有87%相似度！"；
刘船长猛地拍下紧急制动按钮，蛟龙号的钛合金支架与岩壁擦出橙红色火花："；张教授，我们现在每多停留一秒，氧气循环系统的负荷就增加......"；
"；可这是改写生命起源理论的机会！"；张生物学家的测序仪突然迸发出异常蓝光，岩壁上渗出的荧光粘液竟在培养皿里扭结成双螺旋结构，"；这些黏液在主动适配人类基因链！
它们具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三条布满吸盘的触须从岩顶垂落，轻轻拂过深潜器的穹顶观察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触须表面覆盖的不是普通吸盘，而是数以万计旋转的微型晶状体，每个晶胞里都映照着不同角度的蛟龙号影像。
汪悦突然抓起声呐耳麦："；后方三百米！
菌丝群正在重组通道结构！"；
宁羽的系统界面突然跳出青铜罗盘的虚影，血色浪花纹在刻度盘上疯狂旋转。
他抬手按住准备启动应急推进器的刘船长："；它们在引导我们。"；随着他话音落下，堵住退路的菌丝墙突然坍缩成发光水母群，为深潜器让出一条缀满星辉的航道。
"；你拿全队性命赌这些微生物的善意？"；刘船长额角的伤疤涨成紫红色，那是他年轻时在马六甲海峡被变异藤壶留下的印记。
操作台突然传来碎裂声，许晴的瓷片吊坠竟自主震落，在防弹玻璃上划出个甲骨文"；信"；字。
宁羽的虎牙轻轻咬住下唇，这是他在孤儿院和野狗抢食时养成的习惯动作。
系统界面突然投射出只有他能看见的幻象：二十年前的科考船日志残页，在"；遭遇发光黏液"；的段落旁，有人用钢笔潦草地写着"；它们认得青花瓷"；。
"；继续前进。"；宁羽将吊坠碎片按在操控屏的认证区，"；但全员开启生命维持系统的独立供氧模块。"；他余光瞥见张生物学家正偷偷用试管收集窗外的荧光粘液，而刘船长握枪的手已经暴起青筋。
深潜器在蜿蜒的洞穴中艰难穿行，探照灯不时照亮岩壁上诡异的浮雕——那些由贝壳碎片镶嵌而成的图案，分明是郑和宝船与巨型章鱼交战的场景。
汪悦突然倒抽冷气："；声呐显示我们正在穿越某种生物腔体，这些岩壁的共振频率......和鲸歌的次声波段一致！"；
"；停！
停！"；张生物学家突然举着光谱分析仪扑到观察窗前。
在探照灯惨白的光圈里，岩缝中渗出的一缕金色黏液正缓缓凝结，逐渐形成半透明的人类手掌轮廓。
那手掌的指纹竟与张教授三天前在实验室意外割伤的手指完全吻合。
"；这是跨物种的基因刻录......"；张生物学家的呼吸在面罩上凝成白雾，他掏出激光采样刀的手被刘船长死死按住。
老船长从牙缝里挤出警告："；你根本不知道唤醒的是什么......"；
"；但如果这是新文明留下的生物图书馆呢？"；张教授的眼球映着金色黏液诡异的光芒，"；它们可能在等待被解读......"；
震动从深潜器尾部传来，许晴突然指着全息导航图惊叫："；后方通道在闭合！"；菌丝群正如熔化的琉璃般重新封堵退路，而前方岩壁上，越来越多的金色黏液开始汇聚成人形轮廓。
宁羽注意到系统界面上的青铜罗盘停止了转动，指针正直直指向张教授收集的荧光粘液样本。
当刘船长准备强行收缴试管时，宁羽突然伸手挡在两位对峙者之间。
深潜器的应急灯将他影子投射在岩壁上，那轮廓竟与洞穴入口处的微生物雕塑重叠成完美的镜像。"；给张教授三十分钟。"；他转动着腕间的青花瓷碎片手串，瞳孔深处闪过系统特有的青铜色数据流，"；但所有实验必须在独立隔离舱进行。"；
许晴默默将备用氧气瓶推向张教授，却没注意到自己防护服袖口沾上的荧光黏液，正悄悄渗入青花瓷吊坠的裂缝。
在众人看不见的岩壁深处，那些金色黏液组成的人形突然集体转向，空洞的眼窝对准了正在封装样本的张教授。
隔离舱的金属门刚闭合，刘船长就一拳砸在应急物资箱上：“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诺亚方舟的鸽子？”老水手脖颈上凸起的血管像纠缠的锚链，“当年‘深蓝号’十七个兄弟，就因为有人碰了不该碰的黏液……”
宁羽指尖轻叩操作台，全息投影自动展开二十年前的航行日志。
泛黄的电子文档里，突然跳出个闪烁的加密文件夹——这是系统刚刚破解的隐藏记录。
“您看这段。”他指着突然变红的段落，“当年他们强行剥离生物样本后，整个生态群突然狂暴化。”
汪悦的珍珠耳坠突然悬浮成五芒星阵，这是她设计的生物磁场预警系统。
“压强波动稳定在安全阈值。”她将实时数据流投影在众人头顶，“不过这些微生物的电磁脉冲，似乎在模仿上世纪的老式电报码。”
“所以你就纵容那书呆子玩火？”刘船长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珊瑚状疤痕。
他正要发作，隔离舱突然传来张教授变了调的惊呼。
监控画面里，金色黏液正在培养皿中构建出微缩版蛟龙号模型，连外壳上的刮痕都分毫不差。
宁羽的虎牙无意识划过下唇，系统界面在他视网膜上铺开血色警告。
青铜罗盘的指针突然分裂成两股，一股指向隔离舱，另一股竟穿透岩壁指向洞穴深处。
“许晴，把备用探照灯换成紫外线波段。”他边说边在虚拟键盘输入一串基因编码，“汪悦，准备释放纳米机器人群组，伪装成浮游生物。”
许晴整理防护服时，突然发现袖口的荧光黏液正顺着吊坠裂缝渗入内部。
青花瓷碎片突然变得温热，在她掌心映出个模糊的甲骨文“示”字。
当她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宁羽正对着隔离舱的全息监控露出猎人般的微笑。
“它们在学习。”宁羽突然提高音量，确保每个队员都能听见。
系统提供的生物电波解析图在他背后展开，无数光点正在模拟人类神经网络的结构。
“张教授，试试用莫尔斯码发送质数序列。”
隔离舱内的张教授浑身一震，防护面罩都被呵气染白。
当他颤抖的激光笔在黏液表面点出“3 - 7 - 11”的节奏，整个培养皿突然迸发彩虹色光芒。
金色黏液构建的蛟龙号模型竟开始自主下潜，完美复刻他们三小时前的航行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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