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能在这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的漪媛宫安然度日,好好养伤的殊月,万万没有料到,不过才三天的时间,插在瓶中的那株菊花尚未枯萎,外面的世界就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眩晕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风钻进了披风里,好冷……
不过,很快就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宫殿,驱隔了冷意,一声阴沉沉的“母后”却让殊月从头凉到脚,难道他大半夜的将她带来慈宁宫就是为了当着太后的面羞辱她?
他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吗?就算他恨透了齐家,但将气撒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身上,就真的就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再说太后应该是他的母亲,当着自己的母亲羞辱她的娘家人,只能证明他心理变态!
“哀家身子不适,皇上请回吧!”略带苍老的声音从垂下的床帐内传出,殊月心想这一定就是久病在床的太后了,从皇帝这么无所顾忌的行为看来,她现在已经不大敢相信这位太后还能扭转乾坤了。
而,如果太后也倒了,齐若妍的命运会怎样,她不敢想下去……
现实也没能让她再多想什么,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重重的抛在了地上,很不幸的压到了受伤的右手上,然后她不仅听到了骨头抗议着再次碎裂的声响,右侧肋骨也被手臂上的夹板咯的生疼,理所当然的疼昏了过去……
见她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曹瀚脸上浮现一丝懊恼,冲跪在一旁的御医怒吼道:“还不快把她弄清醒!”
须眉皆白的御医忙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跑到了殊月的身旁。
床帐掀起了一条缝,床上之人在看清了卧倒在地的人是谁之后,略显苍老的脸上立刻爬上担忧,惊慌的喊了一声:“妍儿!”
一股刺鼻的味道让殊月幽幽转醒,睁眼就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惊慌的脸,咬牙忍住痛呼,抽出被压在身下的右臂,哀叹这条多灾多难的手臂会不会就此废了,再也拼接不回原有的模样。
“妍儿,你怎么样?”从床上摇摇晃晃奔到她身边的老妇人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关心,雍容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神中是深深的愧疚。
原来这就是太后啊!殊月只觉得她像是一个充满慈爱的老妇人罢了,完全看不出她有多么深的城府,竟能把持朝政,控制皇帝五年之久……
刚要告诉她自己暂时还死不了,就听到皇帝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母后,你还有闲心担心她?儿臣深夜来见母后,是要禀告您方才天牢有人企图越狱,如今所有里应外合之人都已被尽数诛杀,不知母后有何感想?”说完嘴角扬起残酷的笑意。
“你”太后震惊的瞠大了眼睛,颤巍巍的伸手指着皇帝,却一口气梗在喉中说不出话来。
“母后,这可都要怪你呢!儿臣本来还想让他们多活些时日,等齐厉那个叛国贼被押解到京,再将他们一并定罪,可惜母后似乎等不及想让他们早点送死,儿臣也只好成全母后了。”
太后脸色瞬间煞白,气喘吁吁的怒道:“暴君!你这个暴君!齐家乃是开国功臣,辅佐先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怎可能通敌叛国!如今被你陷害至此,你竟连齐家的血脉一点不留的斩杀殆尽,你……你……没想到哀家竟养了一头狼!”
说到最后,太后已是气息紊乱,身体乱晃,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好在被御医给一把扶住,稍喘了口气,又指着皇帝骂道:“暴君!朝中自有明眼人,你陷害忠臣,如此行径,岂不令文武百官心寒?今后谁还肯为朝廷出力,谁还敢为朝廷出力?”眼中早已滚下辛酸泪来。
“朝廷的事就不劳母后费心了,母后还是安心在这慈宁宫养病的好。”皇帝丝毫不为所动,慢悠悠的说道。
殊月被这两人的对话弄的一愣一愣的,极度怀疑他们真的是母子吗?虽说皇家缺乏所谓的亲情,但表面功夫总要做足的,怎么会做这种当众撕破脸的事?
这时皇帝透着冷飕飕寒气的眼神却落在了她的身上,殊月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每当他用这样的目光望向她的时候,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而太后显然也注意到了皇帝的目光所在,忙推开御医,蹲下身将殊月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拂开她脸上的散发,抖着嘴唇说道:“好孩子,都是皇姑姑害了你,不要怕,今后你就和皇姑姑住在这慈宁宫里,看谁还敢动你一根毫毛!”
太后的怀抱很温暖,殊月却为这曾经权倾朝野的女人感到悲哀,从他们的话里她了解到,就在刚刚,齐家已经彻底完了,太后更是已经无力翻转,这慈宁宫和太后的身份是她最后仅剩的一道屏障而已,只是不知道这脆弱的屏障还能否护她周全……
殊月窝在太后怀里,感受这前生从未有过的温暖慈爱,却听皇帝嘲讽的冷哼一声后,说道:“母后,她可是您为儿臣安排的皇后,虽说前些日子这后位已被儿臣下旨给废了,可儿臣……”
“住嘴!哀家将妍儿给你,是希望你疼她爱她,不是让你折磨的!”
“妍儿……”太后摩挲着殊月惨白的脸,悲戚的说道,“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殊月觉得这个时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好像有点奇怪,就向太后怀里偎了偎,用虚软的声音说道:“皇姑姑救我。”
“母后有病在身,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儿臣告退!”
言不由衷的话听起来格外刺耳,太后却已无心再计较这些,见他要将殊月带走,惶急之下喊道:“瀚儿,再怎么说,妍儿都没有错,如今齐家已毁于你手,你何必还要如此待她?”
殊月明显感到皇帝的身子一僵,停了脚步,她猜测可能是太后喊了他小名的原因,满心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却听到头顶上的声音寒意更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帝的话音刚落,就见太后口中呕出一口鲜红,那鲜艳的红色落在青色的地砖上,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现着诡异的色泽……
“母后,您就放心吧!儿臣怎舍得就这么让她死了呢?定会寻天下名医为她治好这心痛病的。”曹瀚转过身来,拍了拍昏在怀中的殊月苍白如雪的脸颊,脸上是隐含讽刺的阴冷表情。
“瀚儿,哀家求你,不要伤害妍儿……”
“母后求儿臣?这儿臣怎么敢当呢?再说儿臣疼她都来不及,怎会伤害她?母后放心,儿臣一定让她好好活着,以备时刻提醒儿臣不可放松警惕,让外戚当权!”他话音一转,望向太后的眼中凛冽之气迸发,“还有,别再叫朕瀚儿,你还当朕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任由你们齐家摆布的傀儡?”
太后一口气上不来,就地昏死了过去,而失去意识的殊月则被皇帝带入了帝王的寝宫。
她傻傻的问:什么是没用的人?
死人。教官冷冷的回答她。
一个月后她就明白了,死人是没用的人,而所有没用的人都会死,不是死在别人手上,而是死在同伴的手上……
当昨夜还搂着你唱歌哄你入睡的姐姐,今天却拿着刀子冲向你要杀死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个长相甜美的姐姐扭曲着表情急速向她冲来的身影一动也不动,不是不想逃,也不是不想反击,只是血液像是已经冻结,手脚也僵硬的无法动弹,
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那来势汹汹的刀刃下了,可向她袭击的人却在面前突然失去了平衡,收势不住的撞在她紧握在胸前的匕首上,锋利的刀尖刺入了她纤细的脖子,滚热的鲜血喷了出来,世界顿时一片妖艳的红……
弯刀被一个男孩利落的拔出,反手刺向她的背后,她看见了一双漆黑幽亮的眸子,仿佛可以在那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偷袭之人迅捷的闪开,却还是在手臂上划了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血流如注,眼中却凶光更盛的攻了过来……
房间内如同地狱,到处是鲜血和哀号,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浓,血腥气刺激了感官,危机感压迫着孩子们脆弱的神经,他们疯了般互相残杀的一幕通过摄像头完整真实的呈现在组织高层的眼前,也决定着这些孩子的生与死。
殊月面无表情的牺牲了自己的左肩换来了将匕首刺入又一名欺她弱小而向她攻击的男孩胸口的机会,他死了,而她则足足在床上修养了半个月……
但,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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